德艺双馨苍老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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谢谢你,擦肩而过的旧爱人

王晰×高杨


521速打?

师生AU。




他一边想:我爱你。一边想:我完了。




高杨没想到还会再遇见王晰。他屡次拒绝同学聚会、回校看老师的邀请,处心积虑地对王晰避而不见,不料竟在如此一个平凡至不能再平凡的情景下打了个照面。

他跟朋友去看某时下最火超英电影首映,近三个小时散了场,朋友去上洗手间,观影后的洗手间理所当然的人满为患,膀胱里的可乐需要被接盘。铺天盖地涌来兴奋的人群,在放水时仍抓住机会谈论剧情,高杨作为一个有幸观看首映场的幸运观众,本身不是该系列的粉丝,只觉得很困。

他站在外边等朋友,随手翻了翻静音的手机,一抬头,隔着一众穿着打扮极具仪式感的粉丝,穿得平平无奇的王晰也在外面等。


绝了。高杨飞快地把头转开,没想到方才影厅里黑灯瞎火,居然还有一个王晰。他不知道王晰是否有看见他,转头的一瞬又似乎分明看见王晰脸上闪过一丝惊异。

像薄刃抵在侧喉,肾上腺素胁迫了心跳,兴奋、性欲,等同与恐惧。一种未知的惶恐洞穿他空旷的胸膛,高杨迟迟地意识到五年来那里空无一物。


他是空箱子,是断水断电的空房间。五年前他将一个少年的心锁进长夜,如同薛定谔在匣子里塞一只猫。薛定谔未曾真正虐待过一只猫,薛定谔的猫没有死。而徒劳的四壁回荡着少年日日夜夜的呼救,高杨宁愿他死了,宁愿他打开门看见月光下少年的尸体有自己的脸,惨白的墙壁上用一腔炽热鲜血印刷着——

恨。

恨生不逢时的温柔,恨心不由主的爱慕,恨言不由衷的剖白。


恨你,恨自己,恨这个世界。


恨擦肩而过的陌生人,恨隔海相望的旧爱人,恨晚点的班车,恨结冰的坡道,恨护在怀里捂不热的牛奶——




王晰在前门把他拦住,说:“你又迟到了,今天又想留下来抄课文吗。”

高杨低着头,软软糯糯地说:“不想。”

王晰佯怒,知道高杨住得远,春天时他去高杨家里家访,披花挂柳地走过栽植迎春花的坡道,高杨给他开门,客厅里的茶壶咕噜噜地烧着去年的摘的旧茶。

但高三不比其他年级,王晰杀鸡儆猴,不能次次让高杨善终。他看到高杨宽大的袖口里捏着一盒没开的牛奶,就说:“迟到还有心思吃早餐,没收了。”

高杨愣了一愣,把牛奶拿出来给王晰,出门前隔水温过的奶,连同他的指间一道被晾得冰凉,他掌根有伤,是滑倒时拿手蹭过柏油路剐蹭出来的错乱血痕。

王晰看到了,挥手让他进教室,说:“这次就放过你。”


第二节课后的大课间,高杨趴在桌上补眠,被喊去王晰办公室领罚。他顶着一半朦胧睡眼,王晰拿一板巧克力,左上角缺了一块,递给他说:“别嫌弃,吃。”

高杨不言不语,掰了一块含进嘴里。黑巧被冻得坚硬,四四方方的尖角化不掉似的抵着他柔软的口腔内壁,有些疼。

王晰又说:“手伸出来。”

高杨把手伸出来,不深不浅的伤口已经结了血痂,王晰拿药膏糊他的手。高杨惊呼。

王晰停下来。


“疼吗?”

“不疼。”


不是疼。高杨想。是很浅很浅的伤口,几乎划破的瞬间便开始痊愈。闭合生长的皮肉如同后半夜的生长痛,到底不是痛,是缠缠绵绵的酸胀与痒,是冬天夜里骨缝里仿佛有阴冷寒气在钻的战栗,是整夜整夜听见阳台外的花盆土里,有一颗种子在酝酿春天的骚动。

他痒得厉害,骚动得厉害,王晰指尖轻轻地盖过他的伤口,高杨听见破土而出的种子的声音。


“可以了。可以了。”

“疼吗?”

高杨说:“疼。”


王晰又问他吃没吃过早饭,要吃早饭,不然对胃不好。又说早上不要喝冷牛奶,也对胃不好。高杨点点头,他不吃早饭成习惯,高三生活破碎支离的通病,熬夜,早起,年轻的灵魂用短视、健忘与挥霍谋杀生命。却想:可胃不好的明明是你。他看着王晰桌上喝空捏瘪的牛奶盒,几乎觉得委屈。

他无意识地抠破了手心刚结的痂,药膏杀进肉里,这才觉得疼。高杨低低地红了眼,皮薄的地方争先恐后地露出血色。王晰忙问:“怎么了小高杨?觉得我今天早上错怪你了,委屈你了?”

不可以吗。你不要对我坏,又对我好;不要打我一巴掌,又给我一颗糖;不要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罚我,又给在办公室里牵我的手给我擦药。

不要让我觉得我是特殊的。对于你来说,我是特别的——


王晰说:“唉,你又不是不知道,你跟他们那不是不一样嘛。哥还不够疼你啊。”


不要。不要这样。高杨吸了吸鼻子。他跟了王晰三年,三年,孽缘似的。高二分文理科,高三分重点班,高杨没跟任何一个同学同班三年,却跟着王晰当了三年班长。他知道王晰胃不好,知道他保温杯里泡什么茶,知道他会抄去年写的教学计划;就像王晰知道他包庇同学,知道他讨厌数学老师,知道他用值日的借口逃避跑操,诸如此类。

有的时候,高杨真的觉得自己是特别的。三年,人一生只有一次高中三年,一千个一去不复返的日日夜夜,年轻的灵魂抛掷在王晰身上,如同落进一片汪洋。他如同一颗种子被泡发了,酸酸涨涨地吸饱了海水,在不适宜生长的环境中破了皮,等渗的体液涩涩地往外滴。


高杨尝到苦涩的味道,是嘴里含着的巧克力化了,他很用力地吞咽,连着咽下鼻咽道的鼻水。说没有,感冒了,冷。王晰又嘱咐他保暖,小心,又提起在学校附近租房的事,提起晚自习的事,提起送饭的事。高杨说还好,我本来一个人在这边读书嘛,习惯了。

王晰不知想起些什么,沉吟了一会,说:“那以后你跟我一起吃饭吧。”

高杨眨了眨眼睛。又眨了眨眼睛:“什么?”


“跟我一起吃,我家里送饭过来,我让多做点就是了。”

“王晰老师不是回家吃饭吗?”

“下周开始吧,晚自习老师管不住你们,我不得亲自看着你们这群兔崽子啊。还不是因为你。”

“啊?”

“班长要是在,我不就轻松多了。”


他家里住的很远,没人接送,下了晚自习回去不方便。高杨一直是不参加晚自习的。


“那也不能怪我呀。”

“谁怪你呢,别跟我这撒娇。”


王晰笑了,打第一道预备铃,他打发高杨回教室上课,叫他把剩下的巧克力拿走。高杨轻轻快快地跑到门边,却又被叫住了。


“今天下午班会。”王晰说,“我有个几个以前的学生回来看我,你安排宣传委员写两个大字,欢迎优秀学长啥的。”


高杨愣了愣,一板枯脆的巧克力咔嚓在他手里拦腰斩断,却只是乖顺地点了点头,说好的。



一个星期后他到王晰办公室递晚自习申请,填写得整整齐齐的一张表折两折,不等王晰展开就说:“我和我父母商量过了,在学校旁边租了房子,以后不会再迟到,也可以上晚自习了。我妈请了个钟点工,负责我的一日三餐……两餐,老师您不用担心我了。”又补充道,“也不用担心我们班晚自习。”

王晰纸还没展抻,只看到表头高杨钢笔写的挺拔的名字,抬头看了他一眼。说:那挺好的呀,皆大欢喜。看也不看地把申请表塞进了抽屉。

于是王晰老师继续放学下班,回家吃饭,而高杨不再迟到了,从家里带出来的牛奶是温到刚好的热度,王晰不来没收,他自己喝掉,听课无聊的时候把空盒子的四角展开,压得扁扁的。

他回到空空荡荡的出租屋,用微波炉热昨天点的外卖,去学校上晚自习,坐在讲台上写作业,把讲小话的学生名字记在黑板上。放课的时候擦掉,其实没有真的往心里去。

他租的房子离学校很近,穿过一条黑暗的小巷,五分钟,高杨很怕黑,但也不过就是五分钟。他背两首古诗,背《长恨歌》,背《滕王阁序》,背《阿房宫赋》,换着花样背到大院的铁门。

陪考房家徒四壁,二楼的白炽灯时灵时不灵。他的床前有一只小的电暖器,没人提前替他开二十分钟。但也不过就是二十分钟,他开了灯,影子在惨白的墙壁上撞碎了,他洗澡,开电暖器,还有没写完的作业跟习题,二十分钟内上床是白日做梦。

也不过就是如此。


他有时坐在桌前能看到墙壁上有隐约的书写的痕迹。上一届的学生留下来的,或者上上届的学生留下来的,这间出租屋住过无数的学生,无数学生的父母,他们穿着相似的校服日复一日地做相似的事情,都有相似的模糊的脸庞。人生无数庸碌的擦肩,有什么区别呢?

高杨有时背书背得眼睛疼,注意力无意识地飘散了,也会尝试去辨认那些模糊的痕迹。他没看之前总以为会是抱怨的字句,毕竟用了多大的力气,发泄了多少怨愤才能有此入木三分的笔力。


但认真辨认了,是反反复复描绘的两个字:加油。


加油。



刚刚进入下半学期王晰传下来一卷宽胶带跟一沓便签纸,让每个人写一句激励自己的话贴在课桌上。有些人认真地写了名言警句,有些人开玩笑似的写“草”(草字头跟“早”离得很远),高杨随手写了一个加油贴在桌子左边。王晰走下来看到了,屈着指骨敲一下,说你真敷衍。

高杨或许是真的敷衍。可就是这么敷衍,这么敷衍的两个字,到底也是真的被很多人写下了,被很多人看到了,被茫茫众生里无关紧要的陌生人鼓舞了。

高杨趴在桌上,犯困,缓缓地想起今天忘记提前把电暖器打开了,一会儿睡觉会很冷。


高杨想王晰什么时候会发现自己骗他,他没有钟点工,也没有人给他做饭。可王晰不会发现,他没有那么特别。三年五年后他也会再回到这个学校,说:我跟王晰老师老搭档了,我原来在他班里做了三年班长。背后是宣传委员糊的几个大字:欢迎学长回校。台下坐着王晰新的班长,大概率的,会对王晰眨眨眼,会笑一下,会争锋吃醋似地说:我这个班长当得有没有学长好?

他想象王晰无奈的微笑的表情。哄小孩似的。

“你好,当然是你好。”

他也能想象自己的模样。气定神闲的,优秀的,成熟的,学长的模样。

“江山代有人才出嘛,你们一定比我们那时候更好。”


或许是。或许不是。谁知道呢。他们在墙壁上留下浅薄的痕迹,无非是口口相传的几句箴言。或者敷衍的,或者肺腑真心的——


年轻的灵魂短视、健忘、挥霍。

一夜之间。



放学后高杨跟王晰到过别,王晰往公交站走,他往出租屋走,一个向右拐,一个向下走,是两条路。

突如其来地,高杨回了头。巷子口有很大的风,往他的眼睛里扑着雪霰子一类的东西。那只是错觉,当日天气晴好并未下雪。但高杨向下跑去,感到一种薄命的庆幸,寒风刮红了他的眼眶,他因此能流下眼泪而不夹带任何情绪。当然那也只是错觉。

高杨总觉得自己会哭,他往下跑的时候,往回跑的时候,顺着人流的时候,逆着人流的时候,时时刻刻觉得自己会哭。可他没有哭,他争分夺秒地,抢在公交车到站前跑到王晰面前,却又在天桥上停住了脚。模模糊糊地,他看到王晰在公交站牌下等车,而王晰回过头来,模模糊糊地,看向他。

那当然,也是一个错觉。

或许有一分钟两分钟。高杨站在天桥上,或许被看见了,或许没有。人群在他身侧来往,从学校里走出来的学生,到走回学校去的学生,冬日的天暗得很早,过一会有晚自习的铃声从校门里传来。一切喧沸戛然而止。

高杨以为有雪落下来,干干净净的。





高杨十几岁就离开家,把十八岁的自己困死在一间空旷的出租屋,粉刷过的墙壁胜雪。二十三岁的他打开房门,十八岁的少年有一把轻盈的骨架,加大码的白色校服衣摆底下空空荡荡的,兜着月色冰凉的风。薛定谔的猫居然还没有死,盒子里关着的居然不是没日没夜的惨叫,不是挠不破铜墙铁壁的鲜血淋漓的抓痕——


是十八岁的高杨站在天桥上。


我爱你。他想。

我完了。但我爱你。



你教我不能短视,不能挥霍年少和青春,不能谋杀自己的生命。我可以听你的,我都可以。我可以走到光明长远的未来,可以吝啬自己的真心与感情。可你也要教我怎么忘记。假如我成熟到丧失了健忘的能力,我求求你——


不要让我想起来。


我爱你。

我爱你。我爱你。我爱你。我爱你。我爱你——




我还爱你。



高杨回过头,迟迟地意识到五年来那里并非空无一物。

王晰还站在原地,他眼里说着:好久不见,小高杨。




Fin.


原先的结局是这样:高杨转过头,王晰已经不在原地了。那里站着一个路人,站过无数个路人,茫茫人海无数的失散,庸碌人生无数的擦肩,最终你我都是面目模糊的过路人。但十八岁的高杨永远为王晰站在原地,干净如雪,至死。

(所以是擦肩而过的旧爱人)

anyway我寻思了一下,还是给了个he的结局。521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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